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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拂我志更坚
东风拂我志更坚“把心交给读者”是巴金先生的写作原则,这是他的伟大和动人之处。“把心交给学生”则是我的老师陈财先生的教育信条,他虽没有说出来,却完全这样做到了。
我在信丰二中读了六年书,其中有四年的体育课是陈财老师上的。那时他五十多岁,我们称他为“模范陈老”,因为他是严格遵守时间的榜样。即使是在严冬,每日他总是摸黑来到学校,尖利的哨声总是伴随着清晨的第一道铃声,催促着住校生从被窝里起来上早操。而各个体育老师哨音的急促长短是不同的。日子久了,只要听哨声,就能断定“模范陈老”来了。多数同学都有拖拉的习惯,不愿及时起床。一次,我们问陈老,怎样才能克服这种拖拉习惯?陈老回答,该起床时,就猛地把被子一拉,离开了暖和的被窝,你就能起来了,不要让犹豫的念头占了上风,这样你就成功了。
我在学生会负责广播站的工作,一次课间眼保健操时,陈老到广播室对我们说:“应该去采访一下几个学生,高二(1)班有一个男同学和一个女同学,每天都能按时起床,每次跑步总是跑在前面,而且别人跑完了之后他们还在跑,应该去采访他们一下,问问为什么能坚持得这么好?”我说:“那个女同学是我们班上的。”又暗自高兴,那男生就是我啊。没想到这样的小事也受到了老师的关注和表扬。
有一次上体育课牙痛,向老师请假,他教我一种去痛方法,就是用新鲜鸡蛋拌白酒吃下去,两次就好了。
下雨时,我们很喜欢陈老给我们上室内课。那天,陈老师非常激动,他被评选为“全国优秀体育教师”!是全国一千名中的一个。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我看到报纸上我的名字时,我真是不敢相信,当时我的腿直打抖……这是对于我一生体育事业的一个总结吧,刚才有同学说我得了金质奖章就发财了,但是我绝不会出卖自己的荣誉的!我要百倍地珍惜这如无价之宝的荣誉。”
几日后,我对陈老师说,我们广播站准备采访你,他急忙摆手,说这事不要张扬为好。
毕业前夕,陈老师在室内课上跟我们聊天。他说,未来的日子是有本事的人好过活的日子。人要有自立的精神,要靠自己去创造新生活,要有主见,路就在自己的脚下,要靠自己走!他认为人还要活到老学到老,他自费订了300多元的报纸杂志,每日要花2小时左右的时间去阅读。谈起他特别敬重的恩师——体育特级教师李玉山,陈老师转述恩师的话说:“如果你认为这件事你做得很聪明,那你千万别做下去;如果你觉得这样做很愚笨,那你一定要坚持做下去,这样你绝不会吃亏的。”
陈老师转述的李老师那句话,当时对我的影响不小,好像有针砭时弊,振聋发聩的效果。现在再翻看当年被我记录在本子上的这句话,这种印象更为鲜明。
李玉山老师也是个活到老学到老的典型,退休20多年,现在年近九旬的他,仍然活得自在,有他几年前写的《满江红》一词为证:
东风拂我志更坚
小叙中秋/却又是重阳佳节/看篱下/黄花开遍/风露寒冽/坎坷人生霜里雪/峥嵘岁月悲与戚/虚度了/多少好年华/千秋月
莫多舌/不忆昔/诗书册/闲愁莫/有东风拂我/志坚心决/花欲开时方有色/清溪照影无穷碧/莫笑侬/情乱动诗兴/心头悦
这位师爷爷是陈财老师特别推崇的,多次跟我讲起李老师的传奇:一个体育老师兼教英语课还会写诗歌,年轻时被打为右派,后来又评为特级教师,退休后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他在信丰教育界是有口皆碑的,这些都引起了我的仰慕之情。起初在公共场合见过他两次,都是精神矍铄,有一种健康的风采。
后来也是因为师生情缘,我有幸登门拜访他老人家。李老师头脑清醒,肢体灵活。完全没有普通老年人那种病恹恹的精神状态。在客厅阳台向阳的一个角落里,安放着他的书和一张矮桌。这是他老人家的读书角。他喜欢古典的诗词曲,还向我展示了他退休后写的十几本诗词集子(手写本)。他是用诗词的形式来记录人生。抄录一首如下:
人生总结
李玉山
治学无智,笨鸟先飞。
治身无诀,少说人非。
治家无能,责不下推。
治教无方,有教无类。
庸庸一生,对人不亏。
通篇一首如格言警句般精炼的句子,很好地概括了李老师一生的人生经验。其中“对人不亏”四字,要忠实履行尤其难。但我认为李老师做到了,有学生亏于他的,有社会亏于他的,但他一概都不计较,以开阔的心胸去接纳。只想着“我不亏人”,按照“对人不亏”的信念去做。这算得上是古道热肠,算得上是中国知识分子的崇高品格了。我想这也应该是李老师健康高寿的一个原因吧。
陈老师自称向李老师学习,我向陈老师学习。老师的老师,俗称师爷爷,也应当是我精神上的导师。我想只要学到了他“对人不亏”的精神,也庶几可以居于“君子”之列吧。
李玉山老师是特级教师,陈财老师是“信丰县拔尖人才”,可以说是名师出高徒了。有人说我能遇到这两位老师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了,是啊,有师如此,夫复何求?
李玉山老师和陈财老师,一个是党员,一个是党外知识分子,但他们有相同的情怀,那就是爱国、爱党、爱学生和持之以恒的对教育事业的追求精神。我要学习这两位老师的“爱国”之志,“爱党”之志,“爱生”之志和“有为”之志。啊,“东风拂我志更坚,笑看东风度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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