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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鸣记
虫鸣记作者/吕王曦煜
7月21日
半夜在凉席上辗转醒来,风里是夏夜特有的潮湿,还残留着白日的热气,一阵阵风吹起纱质窗帘,直抵我面,像是枕边人温热的叹息,月华似水,从窗里泻出,蜿蜒至枕边,我顺着这月光看着,渐渐清醒过来。这时才留意到虫呜不已,窸窸窣窣,错落有致。仔细听,大约有三种虫子在叫。叫声长而嘹亮的鸣一次,叫声短而喑哑的正好唤五回。此起彼伏,就好像约好了一般。还有一种虫儿却不管不顾,自己闷头使劲儿地“唧唧”叫着,贯穿整个虫呜编织的夜。还有其他虫鸣就难以分辨了,这儿几声,那儿一串,杂乱而和谐地装扮着城市夜里的梦。这梦里,应去了舟车疲劳,免了栉风沐雨,省了奔走应酬,只留一管瘦竹在新雨后的水珠里摇曳的绿。
曾经有人写虫鸣,说虫鸣是夏夜里满地的诗。那是世上最好的诗。首首都是五绝,字字都押着声韵,几百年,几千年唱的都是这一句一一一寂、寂、寂、寂、寂。小区里有一片不大的竹林,两三条石径。自从看到这样的形容,每每穿过那些瘦竹,便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夏季雨后的夜晚,竹林在风的拂弄下如浪潮一般带着新雨的气息,涌来,涌来;虫鸣又如竹浪一般唱着五言律诗,退去、退去。一浪接着一浪,一波赶着一波,木然回神时,已不在城市夹缝的竹林,仿佛已是屈原《九歌》里的山鬼,置身漫山遍野的苍翠中,置身漫山遍野的诗歌中。
此时的我躺在床上,在虫鸣里,窗外的楼也成了竹。月光冲刷着竹叶,窸窣作响,和着虫鸣,宛如天籁。
在重新睡去之前,脑子里只是反复想着“以虫鸣秋,以风鸣冬”。
秋天,怏来了吧。
8月21日
天色阴沉。立秋第六天,原本应是秋高气爽的下午三四点钟,现在却潮湿阴霾。身上出了一些汗,久久散不掉,任是再轻薄的衣服也成了累赘。刚刚吃过的奶酪洋葱饼干味道随着握笔的手的移动,阵阵人鼻。
楼下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汽车驶过的声音间或传来,再近一些就有不甚清晰的人语,妇女尖厉的聒噪声和儿童不安的哭声。不知又是谁家车的报警器响起,和着的还有吵闹的综艺节目,垃圾车上播放的如揉捏劣质糖果塑料包装般的音乐声。
适才有一阵凉爽的风刮过,送来微薄的虫鸦。如斯天气,如斯时节,风和虫鸣,皆属难得。而那虫鸣,亦不复几日前还如海浪般翻涌的气势了。听着无端生出一些悲秋之意,而这秋其实也不过立了刚刚六天,再要仔细分辨之时,那呜声便散了,散在了这阴沉的空中,为下一个生命中倒数第几次的嘶鸣积蓄着力量。
我心头那一丝因天气而久久缠绕的焦躁,好像也随着那虫鸣散了,散了,散在不甚明快的空中,心里却是沉静喜乐的。
这个瞬间,此次虫鸣,不过是无尽头直线中的一点,而这一点里,恐又自有—个世界。
10月7日
虫鸣归旧里。现在的虫鸣,已彻底沉人大地里了,带着夏的空竹摇曳,秋的天色阴沉,一起沉入泥土里,埋在将要到来的初雪下。只有那虫里的逍遥客,流浪者还在夜里断断续续地独自嘶鸣,勾起天涯羁旅人,望断高楼者的双双思念。
——鸣归旧里,我怎的还流落异乡?
——虫鸣已式微,你怎的还不归来?
理想的武侠小说里,总该有这样的片段:
我温一壶新酒,在暮色将晚,雪落如鹅毛般的时节,在陈旧温暖的木屋里,在哔剥作响的火炉旁,在含着千秋雪色的小窗边,低喃着“能饮一杯无”,候君归来。
然后,你踏着夜色雪色月色调成的银辉,披着我千万句叮嘱织成的衣,呵着你我千百封信中的字字句句聚成的白气,从一片茫茫中归来,你自是风雪夜归人。
然后,偎着那红炉,你我相偕煮酒,把酒言欢。从微醺低语相寒暄,至酩酊高声诉思念。
——式微,式微,君已归。
你可曾听见炉火旁断续的虫鸣,在我独自一人红炉温酒时,在你推开嘎吱作响的木门时,在你我推杯换盏之际,在你我酣然睡去以后,悄悄作响,声声嘹亮?
也许虫鸣永不式微。
教室点评:
每至夏秋,到处会传来忽高忽低有节奏的虫鸣声。这些奇妙的生命响动,是大自然的音符,是来自天堂的歌吟。这静夜的歌唱,是在倾诉着生命的每一丝愉悦,表述着世间的每一帧情态,即使是到了无语凝咽,也会同样流露出撩拨人的语境。静听虫鸣,世间的是是非非远去了,在悠然神会中我们的心灵与永恒的大自然渐渐相契相融。习作语言典雅,句式灵活,脉络清晰,意象经典,情思氤氲,字里行间透露着哲学思辨和诗的意境,叙写出掩藏在人们内心深处的共同情愫,因而读来格外撩人心扉。
(惠军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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