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爱，把心锁打开

用爱，把心锁打开

——听浙江省湖州市三位“德育导师”讲述的故事
　　如何进一步加强未成年人的思想道德建设？2003年初，在浙江省教育厅的指导下，湖州市开始了试行“中学德育导师制”的探索。经过一年半时间的试点，已取得明显的成效。从本学期开始，湖州正式决定在全市所属3个城区和3个县范围内176所初高中、15万多中学生中全面推行“中学德育导师制”。每位导师一般带2至5名学生，导师根据不同学生的不同需求，因材施教，强化个别辅导，以增强德育工作的针对性和实效性。

　　在不久前召开的湖州市学校德育导师经验(个案)交流会上，记者听到了部分“德育导师”讲述的发自肺腑而又感人至深的故事。这些故事告诉我们：思想工作要取得实效，需要的是春风化雨、潜移默化、润物无声，需要的是坚持不懈、一以贯之、永不气馁；老师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也许很不起眼，但给学生的影响可能是刻骨铭心、终身难忘的。

　　让阳光驱散阴霾——长兴中学陈缨老师讲述

　　在我的班里，有这样一个18岁的女孩，我姑且称她为小A。

　　她学习努力，上课认真听讲，作业清晰，书写自成一体，成绩优秀，但性格内向，平时总是沉默寡言，低头蹙眉，不敢抬头与老师对视。似乎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漫不经心。

　　这样一个文静如水、学习努力、成绩优秀的女孩，应该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家长心中的乖孩子，让人很放心了。如果不是源于她写的那些随笔，我也绝对不会过多地去关注她的心理问题。

　　记得在我担任她的班主任后，读到她写的第一篇随笔是在军训结束后，写的自然是关于军训的内容，行文流畅而又独到，只是个别用词好像不同一般，但也称不上出格，因此我也没怎么留意。然而看了她的第二、第三篇随笔后，我却大吃一惊！通篇文章用词阴郁、尖锐甚至恶毒，充斥着“血、死亡、杀戮、恶魔、狰狞”这样的字眼：“我梦见手腕开了，白色的肉像海葵往外翻，血就那样咕嘟咕嘟往外冒……其实血令人感到安全，躺在血泊之中意味着是被保护的……邻居家着火了，水往上涌，随波飘来五颜六色的尸首……”全文没有一个明显的主题，是属于意识流般的东西，让人看不懂，但却能感受到字里行间流露的那种冷漠与绝望！

　　我考虑了好久，不知道该怎样处理。如此乖巧而又优秀的女孩子，竟写出这样的文字，心里必定是有着不一般的东西。是家庭给她的压力过大呢，还是因为她自己追求的目标过高？是不能马上适应高中生活的反应呢，还是有什么阴影积压在心头？我必须了解这些实情。我查看了一下她的家庭情况登记表，她的父母都是工厂的工人，知识层次相对较低。那么，像她这样的思想状况，可能不是她的父母所能理解的，她也不会向她的父母吐露这样一种复杂的心态。如果我贸然去家访，必定会让她父母吃惊、担忧而且起不到什么作用。因此，家访这个方案我马上否决掉了。找她谈吧？谈什么？问她为什么写这些东西？可能从此她就关闭了意欲向我敞开的心。思来想去，我决定以批语的形式先与她沟通。很多时候，用笔比用嘴巴也许更能交心，我想。

　　我考虑了很久才下笔给她的随笔写批语，我是这样写的：透过你的文字，我看到了一个聪明的、富有见解的、独特的女孩子。表面上的你娴静如水，但你的思维在跳跃着！我理解你的无奈，却不能同意你的无奈。的确，这个世界上不只有善的东西，更有恶的一面。但你是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孩，我们可以用自己剔透的心、明亮的眼睛去看、去判断，选择迎难而上，或远离或唾弃，甚至可以感化……既然一定得面对，不如快乐地去面对，你说对吗？有时精彩便出现在无奈的那端！你的笑容好可爱，多笑笑，好吗？

　　小A以后的几篇随笔，我都用心阅读，用心体会，用心回复，其实也就是写给她我这个大姐姐的一点人生感悟。她依然喜欢用意识流的手法叙述一个个故事或童话，但题材逐渐明确而又贴近实际，比如：对家长过多要求的不满，对世故人情的透析，对童年、外婆的回忆……当然，似乎她说的从不是自己的故事，用词依然抑郁，但我读出了不仅冷还有暖的人情，这就是了！她在往一个趋向平和的心态发展。

　　在看了小A的第三篇随笔后的一节体育课上，她因身体不适提前回到了教室，正好我经过那里，便从询问她的身体状况开始与她聊了起来。看得出，她对我是以一种敬而远之的心态来接触的，大多时间都是我问她答，一问一答，有时候甚至是以浅笑代答。我有些失望，但最后小A的表现让我很高兴——她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老师再见！”我心里一动，这样的学生，你的话她听进去了便也会起作用的，不一定非要当时就有很明显的反应；这样的孩子，点到为止也许比直接教育更见效！

　　这以后，我们又谈过几次，但都不是刻意找她谈的。渐渐地，我有点明白，这个女孩，太懂事又太要强，初中的出类拔萃到了高中就显不出了，自己着急，家长还唠叨，出于自尊心与个性的原因又不允许她向别人倾诉，于是就将心情隐在了随笔里。知道了原委，疏通就好办得多了。

　　对小A的基本心态有所了解之后，我便试着与家长沟通。我打电话告诉他们：你们的女儿很出色，成绩很好，我很喜欢她等等。这样，家长便会以一种平和的态度对待她的学习而不再是着急地对她提出过多的要求。这种年龄的女孩子，是还需要在父母面前撒撒娇的，不应一味地严格要求。稍后，我又进行了家访，希望跟他们就如何促使女儿更好发展作更进一步的交流。

　　事实证明，在去掉一些焦虑之后，重新找到自我的小A很快进入了角色，第一学期期末考试，她就名列前茅。除了谈话中、随笔上的鼓励外，我在新学期的班干部选举中有意识地让她担任学习委员一职。这个职务不仅可以让她对自己有所肯定，更可以多接触别的同学，在与别人的交往中意识到进而克服自身存在的一些性格上的不足。

　　给自己重新定了位的小A在班级里逐渐与大家融洽起来，她有了三个很好的朋友，脸上会常常露出笑容，上课也会主动发言了，学习稳中有升。上个学期期中考试，她还获得了班级第一名的好成绩。不知为什么，我有一种新的担忧。果不其然，在考后的第一篇随笔的反面，我又看到了这样的大字：死亡在迫近。新的成绩，给她造成了新的压力——已经达到了第一，而自己能久居第一吗？

　　我想，要真正解决她的心理问题，今后我依然还有很多事要做。

　　在刚刚过去的第20个教师节，我收到了一封来自重庆某高校的信，这位我过去的学生在信中这样说：老师，也许你不记得了，可我会永远记住，在那些日子里，你是用怎样一种方法，既帮助了一个那么需要帮助的人，又保护了她的自尊心。我很感慨，的确如此，有时你的一个眼神、一个举动、一句话、一次谈心，都会在学生心中激起千层波澜，会让他们重拾信心，会让他们奋勇向前，会让他们最终成为一个高尚的人。

　　给孩子多一点信任和空间——浙江信息工程学校邹六根老师讲述

　　用宽容和信任，让孩子保一点自尊，给孩子留一点空间，这是给孩子心灵这朵花儿重新绽放的机会，是沃土，是营养……

　　这是我对做学生思想工作的一点体会。

　　今年6月13日上午，施娇娇(化名)的妈妈突然来到学校找我，哭着对我说，女儿昨天下午失踪了，并且拿出了女儿留下的一封信：“爸爸妈妈，我走了，不要找我，在弟弟和我之间，你们只能容下一个，既然你们要了弟弟，那我只好主动退出……我对不起你们……弟弟小，可我也小啊……”

　　施娇娇今年上高三，家里还有一个小她7岁的弟弟。她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聪明、礼貌，但透着点任性，虽然学习不是很用功，但老师和同学都很喜欢她。

　　这事还得从今年5月18日说起，那天施娇娇的妈妈也来过一次学校，当时她很生气，她说，女儿偷了家里800元钱还不承认。她说，我心痛的不是几百块钱，而是孩子的不诚实，希望老师帮助好好教育教育。我了解情况以后，考虑到当时正是高职考试复习的紧要关头，就同她妈妈达成了三点共识：一，不能扩大影响；二，让她全力应付高职升学考试；三，由班主任老师来处理。我向她妈妈保证，一定会把事情处理好。送走家长后，我把施娇娇一个人叫到办公室，只是告诉她，她妈妈刚才来过了，家长和老师都很关心她的学习，希望她不要辜负大家对她的期望，抓紧最后时间，争取考上理想的高职院校。记得当时这孩子只是麻木地“嗯”了一声就走了。我知道她心里是最明白不过了，可是，我没有捅破这层纸，我想留一点自尊和空间给她。

　　之后的20天，我可以说是时时出现在她身边，事事关心她，甚至连到食堂吃饭也跟她在一起。有时，还跟她讲一些我在大学里有趣的学习生活。有一天她微笑着对我说：“老师，你真好！你像对我特别关心嘛！”她没有了心理压力，学习上也着实用功了许多。在这段时间，孩子只要有一点点进步，我都会向家长汇报。高考前两天，她爸爸特意打电话来说，不要老师再追究这件事情了，孩子变好了，家长很高兴，也一定原谅她。

　　今天，看着施娇娇妈妈没有了主意，我赶紧安慰她，答应帮她找，并坚信我能够说服并找回娇娇！平时我做学生思想工作，经常上网同学生聊天，娇娇是我的“网友”，我就跟她妈妈一起在网上找她，真巧，她正好在网上……

　　以下是我同娇娇(网名：被爱遗忘的人)在6月13日QQ上的一段对话内容：

　　“邹老师，你上了啊，我等了你好长时间了。”

　　“你好，娇娇，你在家吗？”

　　“老师，你真好，我很佩服你！你真是一个男子汉！”

　　“老师问你在家吗？”

　　“我没在家！老师，我没有家了！我在千岛湖同学家！”

　　“什么？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吗？”

　　“爸妈不要我了！”“为什么？”

　　“他们只要弟弟！”

　　“不可能啊，据我所知，你妈妈和爸爸都很爱你！”

　　“邹老师，你知道我为什么取一个这样的网名吗？”

　　“小孩子取这样的网名不好，上次我已经跟你说过了！”

　　“因为我没有爱！”

　　“怎么会呢？你为什么这么说啊！”

　　“我弟弟骂我是小偷！”

　　“也许弟弟伤害了你，但你不能跟你弟弟一般见识！你跟我说过弟弟小你7岁啊！”

　　“是我爸爸妈妈教他说的！”

　　“不能瞎说！那你做过这样的事情吗？”

　　“老师，这个问题你应该在高考前问我的。”

　　“为什么要问呢？其实，现在我也不该问你。”

　　“老师不用骗我，我妈妈上次来学校肯定跟你说过，我们家少了800块钱的事，而且肯定说是我拿了。”

　　“对了，你妈妈跟我说起过，可我不相信是你拿来用了！所以我没有放在心上！”

　　“老师，你总是这样信任你的每一个学生吗？”

　　“不信任学生，就是不信任自己！我把你们当成我自己！”

　　“老师，这回你错了！是我拿的！”

　　“真的？这让老师感到吃惊！可我还是相信你是有原因的！”

　　“可我不是一个不诚实的学生！是我故意拿的！我一分钱也没有花过，放在银行里！今天来千岛湖的钱是我学校结余的代管费！”

　　“谢谢你的诚实！其实是老师在骗人，上次你妈妈来后，老师也猜想是你做了！”

　　“老师，我感觉到了！因为你突然对我很好！”

　　“娇娇，老师一直在等待！谢谢你对老师的信任，老师佩服你终于走出了这一步！这说明你还是一个好孩子！”

　　“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说了，我怕你从此看不起我！我害怕！”

　　“其实老师和你父母早已原谅你了，你今天说了，老师更加佩服你！不过老师还是要问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老师，我知道我错了！我好后悔啊！爸妈以前看不起我，现在更看不起我了！老师，我不是小偷！要是爸爸妈妈公平，我不会做的！”

　　“理由呢？”

　　“弟弟可以花400块钱，买一套阿迪达斯的运动服！我为什么就不能买一件80块钱的唐狮上装？弟弟是他们的儿子，难道我不是他们的女儿吗？”

　　在网上，她急切地想跟我表白自己不平衡、内疚和不安的心理，她妈妈在旁边看。接下来，我又与她进行了心与心的沟通，我用老师、兄长加父母般的关爱和宽容说服了她。我们约定，第二天我和她妈妈在汽车站接她并送她回家。第二天，娇娇回家了，问题最终得到圆满解决，孩子的妈妈也从中受到了教育。

　　试问：孩子这样的行为是道德问题吗？我说不是！这完全是孩子心理不平衡后的一种幼稚反抗！她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想引起家长的关注。对这样的孩子，我们要宽容，多留一点空间给他们，细心地去呵护这颗不平衡的心灵！因为读懂父母和老师的关爱，对于她们还需要时间。

　　信赖，创造出美的境界——湖州中学唐燕飞老师讲述

　　我是一名刚参加工作不久的新教师，在教学领域还是一位稚嫩的新手，做德育导师工作，更无任何经验可言。所以刚开始担任德育导师时，我内心充满了不安。不过，面对学校领导的信任，面对几十位学生的期盼，我慢慢有了自信。特别是在听了许多前辈令人感动的事迹，从中学到了很多处理具体个案的原则和技巧之后。平时我也有意识地学习更多的有关心理学方面的内容，进行思考和学习。这里我给大家讲两个关于学生的故事。

　　故事①小Z　女现　高三学生

　　在她高二时，我成了她的一名任课老师。在我眼中，她很淳朴，也很认真。虽然在语文课上，她不太爱发言，但语文成绩也能保持在中等水平。一开始我并没感觉到她有“受导”的必要，看到她在“希望导师给以何种帮助”栏内，写着：1、作文辅导；2、培养毅力；3、提高自信；4、谈心。我当时的想法是，她或许只需要进行一定的写作辅导，因为她的作文尽管结构很严谨，却缺乏一些文学色彩。

　　在第一次交谈中，我才慢慢地发现她的一些问题的症结所在。

　　首先，她极度没有自信。总认为自己是班内的差生，反复向我强调“没人比我更差了”。但据我所知，她的总体成绩虽然在班内是中下水平，却绝对不是最后几位的。我向她明确了这一事实。她却告诉我，知道也没用，自己心里就是会有“我是班里最差的”这样的声音。我想，她在自卑、缺乏自信的同时，还伴随着一种强迫症状。强迫怀疑自己是班内最差的。另外，她还认为自己的字很差，是班里字写得最差的人，这又与事实不符。诚然，从她的字迹里，可以看出从未经过书法练习，但非常清晰，在卷面上有一种端端正正的效果。我向她强调，班内很少有人比她的作业更清晰、字迹更端正的了。但她仍是重复着“字差”的概念，我难以说服她。就这个话题，我们竟然纠缠了近一个小时。我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我一定得准备更充分的事实来向她证明她不差，否则，她只会在这种自卑与怀疑中不断折磨自己。想到她在备注栏内写的“如果老师能多关注我的学习状态，常和我谈心，那就太好了”这样充满期待与信任的话语，我暗暗告诉自己，这样的信任来之不易，能这样敞开心扉就是一个伟大的开始，我决不能辜负她的信赖。

　　于是，我有意识地转换话题，提到她需要帮助的“培养毅力”方面。她告诉我：每晚一到8点，她就克制不了疲倦，要上床休息了，第二天又为耽误了学习而后悔、自责。我建议她，困倦时，不妨走动一下，或做些自己感兴趣的事，转移注意力。她回答，做不到，就是没办法克制。我建议她，以上闹钟的形式，催醒自己。她回答，没用的，就是催不醒。我建议她，让父母在这个时间段叫醒她。她回答，父母睡得比她更早。我建议她，不妨补充一些营养品，抵抗疲劳。她回答，吃过了，没用。我像是挨了一记闷棍，望着她，脑子一片空白。我突然发现，她是在寻求一剂能立竿见影的灵丹妙药。这怎么可能呢？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苦恼。但是，从她诚挚求助的目光中，我又仿佛听到了很多美丽的声音，那是“让我牵着你的手，慢慢向前走”的温柔，是“问题不是问题，如何解决问题才是问题”的坚定，是“鼓励和支持、尊重和理解”的原则。我一下子有了勇气，也看到了希望。

　　我建议她给自己定一个可以完成的小目标：每天推迟10分钟入睡。成功完成后就在自己的信息栏内加以鼓励，一个星期后我们再总结交流一次；又鼓励她平时尽量多参加一些运动，补充一定的营养。

　　同时，我和她家长取得了联系，获得了家长的支持。他们决定以后每晚在8点左右进她房间看她一次，陪她说会儿话。

　　一周下来，她告诉我，有两天可以达到要求了。有一次过了8点这个坎，人反而更清醒了，一直到10点多才睡，觉得效率很高。

　　我及时表扬了她的毅力，告诉她，觉得自己做得到和做不到，其实只在一念之间。万事开头难，以后的一切都会顺利起来的。我从她脸上见到了战胜自己的喜悦。以后，我们又将时间往后推迟了20分钟、30分钟……慢慢地，她从不能战胜自己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针对她的自卑与强迫怀疑心理，我又和她的班主任联系，尽量让任课老师在发现她的进步时及时给予鼓励。对于平时作业，我也不时地表扬一些书写端正的同学，让她名字的曝光率有序地得到提升。当她在今年暑假告诉我，正在练习书法，而且觉得字写得好多了的时候，我真的很激动；当我见到课堂上的她，不再低着头只顾记录，也能够不时地望着老师，露出会意的笑容时，我更加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故事② 小B 男 现高三学生

　　小B同学待人接物实在过于客套，这让所有接触过他的师生都觉得不自然。

　　比如：问老师问题时要塞一块巧克力，问完后又要反复表示感谢；向同学借东西，事先要考虑好用什么措词，借用后又要重复表示感谢。曾有一位任课老师在其作业本上给他写了一句鼓励的话，这使他非常感动。他问到该老师的电话后，在一周内，几乎天天打电话，表示感激；同时反复强调只是将对方当成一位心灵的朋友，并无别的意思(因为那位教师是个年轻女教师)。最后还发展到询问女教师的行踪(因为打了几次电话，那位女教师都不在家)。我的同事向小B的班主任反映了这一情况，从他班主任那里了解到：该学生父母均为生意人，常跑外地，他独自在家的时间较多。也许是由于缺乏与人沟通交往的机会，平时也缺少父母的关心，而在和同学的交往中，又遇到了障碍，所以他很希望获得友谊与帮助。作为德育导师，他本不是我的辅导对象，但彼此偶然认识之后，他希望我能够做他的导师。面对这份浓浓的信任，我义不容辞。

　　第一次与他约定交谈的时间后，我按时等在办公室，我认为这应该是为人处事最基本的原则。然而，我的准时给了他很大的感动，他反复向我表示感谢。他说话很急，常常会漏词，还反复做着双手合掌的动作，表示抱歉。在交谈中，他提到，自己一向以英国的绅士风度待人接物，但同学们却总说他虚伪，为此他很苦恼。

　　我知道，这时我应该做一个很好的聆听者。望着他，我忽然想起了他班主任的评语：一个单纯的人。是的，一个单纯而敏感的人。我的任何一个鼓励的眼神，都会令他欢呼雀跃；我的任何一点疏忽，都会引起他的不安。短短半小时的交流中，他共说了33次“谢谢”、26次“对不起”。

　　第二次交谈，他问我：我们是不是朋友？我坚定地告诉他，是。他一下子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然后问我：他的态度是不是很不礼貌。我告诉他：他的态度很好。他又问：为什么在和同学相处时，他的态度会被同学嗤之以鼻。我想，“温、良、恭、俭、让”，没错，绅士风度也很好，但在现实生活中，世俗或许更贴近生活本身，唯美的东西常常只存在于书本之中。我就对他说：礼貌是人与人之间的桥，又是人与人之间的墙。建议他，不妨在与同学相处时，显得“粗鲁”一点，说过一次“谢谢”，就不必再说一次；高兴时，就不妨热烈地与同学拥抱；忧伤时，不妨向同学倾诉内心的伤悲。也许开始时会不习惯，但勉强一次、两次……以后就慢慢会习惯了。他听得很认真，不住地点头。

　　后来，他又写了张纸条，告诉我他现在在学习上很有信心，期末考试一定要考好，但我若能够写点鼓励他的话，他一定更有信心。我又一次感到了信任的分量。在给他的回执中我写了：所有的胜利，与征服自己的胜利比起来，都微不足道。

　　开学初，他告诉我，上学期期末的四门会考成绩都得了B等，物理与A等差2分，数学差了4分，他觉得很遗憾，辜负了我的信任。但我知道，这对他而言已是一个不小的进步，所以为他高兴，并告诉他，我见到了他的进步，他也应该对自己有信心。

　　今年教师节，我收到了他的一张精美的贺卡，上面写着：

　　请相信，我努力的脚步从未停下；

　　请相信，你是我到目前为止在这个蓝色星球上最信任的人。

　　读着，我心头流泻下一时的感动：信赖，往往可以创造出美好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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