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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课堂教学设计的“可能起点”与“现实起点”
试论课堂教学设计的“可能起点”与“现实起点”作者:华东师范大学基础教育改革与发展研究所 卜玉华
摘要:“新基础教育”认为,在设计课堂教学时,要突破认识论框架,从教材和学生发展状态来确立教学的“可能起点”和“现实起点”。只有如此,课堂教学才能在规范与自由、预设与生成、现实与可能、确定与不确定之间动态演进,最终形成富有生命活力、动态生成的、高质量的课堂教学。
关键词:课堂教学设计;可能起点; 现实起点
中图分类号:G42 文献标识码:A
所谓课堂教学设计的起点,指的是课堂教学从何处入手设定教学目标、教授新知识、开展教与学活动过程的问题。能否正确设定课堂教学起点,决定了一节课的教学是否有针对性与适切性,难度过大会使一节课的教学目标难以落实,难度过低可能没有挑战性,学生吃不饱,课堂实效性不高。因此,设定正确的课堂教学目标起点,如同一位优秀的歌手在歌唱前为自己定好音调,具有重要意义。
一、课堂教学设计起点的两类认识及其不足
课堂教学设计的起点是教学实践中的老问题,对此问题的认识与做法,大致有以下两种类型。
(一)教材起点说
这是传统课堂教学最典型的一种认识与做法。传统课堂教学以认识论为基础,把知识传授作为课堂教学的中心或唯一任务,准确全面地解读教材、把握教材和讲授教材是其基本特征。在这种课堂教学观念下,确定一堂课的教学起点便是根据教材的进度,确定一节课的目标起点,并找出重点、难点与讲解逻辑。
这种依循教材编排逻辑和讲解进度来确立课堂教学目标起点的做法,虽然保证了教材传授的系统性与严密性,但是,却没有认识到教材是按照学年—学期—单元—课时,匀速安排教学内容及其进度,其前提假设是学生能够根据教学内容进行匀速推进,而忽视了学生在学习过程中可能超前或落后于教材所预想的进度。因此,教材只是提供了课堂教学的可能起点,而无法顾及真实状态中全班学生的水平与能力。
再者,教材的安排是以一节节课为主要构成,在编排教材时将整体知识分解成一个个由易到难、循序渐进的知识点,从而将原本有机关联的知识结构,人为地分为以“点”为单位的符号系统。如果仅依照教材设计教学起点,可能会导致教师的教学设计局限在“知识点”的思考上,而忽视对教材内容的关联性整合处理,无法引导学生向整体性、纵深处思考,进而削减知识本身对学生多方面发展和高质量发展的力度。
(二)学生直接经验起点说
在传统的教学观和教学实践中,教学任务被直接规定为传递人类社会所积累的系统文化知识和形成学习知识的技能、技巧,把教学起点的确立依据于知识逻辑与水平,忽视了儿童经验的基础性价值。针对此,杜威的现代教学观批判了上述观点,提出教学起点应直接从儿童经验出发,并通过扩展、丰富儿童直接经验的方式来学习人类文化知识,并最终走向对科学知识的系统掌握。这是杜威较传统课堂教学起点的深刻之处与贡献之处。
但是,以“儿童直接经验”为起点的教学,强调教学“像他(指儿童)在家庭里,在邻里,在运动场上所经历的那样”,从“采取和儿童继续在家庭里已经熟悉的活动” [1]开始从事教学,带来的后果则是忽视了学科系统知识逻辑与儿童心理逻辑的统一性,一切学习都从直接经验开始,低估了儿童对间接经验的学习能力,无异于浪费生命。基于对上述两种课堂教学设计起点的认识,“新基础教育”在多年实践探索与理论建构的过程中,提出了自己的构思与实践探索。
二、课堂教学设计的“可能起点”与“现实起点” 的内涵及其意义
在“新基础教育”看来,确立课堂教学设计的起点,既要考虑可能起点,也要考虑现实起点,既要考虑知识逻辑,也要考虑心理逻辑。“新基础教育”在确立课堂教学设计的起点时,既考虑教学内容所提供的可能起点,又兼顾学生发展的现在状态和潜在状态所暗示的现实起点与可能起点,并在教学过程的具体展开中设定与生成更多新的起点。
(一) 教材(教学内容)──课堂教学设计的“可能起点”
“新基础教育”认为,要充分考虑教材作为“可能起点”有两个层面含义。一是指在考虑处理教材时,教师要认识到教材所提供的教学内容及其水平,只是预设学生应当掌握的程度,提供学生学习该内容的可能范围与程度,并不代表学生真实的学习状态与可能状态,不能仅以教材作为教学设计起点的唯一依据。二是指教师在设计课堂教学时要冲破认识论的框架,不能仅仅把教材作知识层面的理解与把握,而要从育人价值的高度,充分解读教学内容所蕴含的丰富育人价值,“从单一地传递教科书上呈现的现成知识,转为培养能在当代社会中实现主动、健康发展的一代新人”,“学科、书本知识在课堂教学中是‘育人’的资源与手段,服务于‘育人’这一根本目的”。 [2]比如,在考虑数学教学时,不能只考虑到一节课所涉及的具体的命题、定理、概念和运算等具体的知识,要同时认识到数学教学对形成学生精确的逻辑思维能力、数学的眼光和数学审美能力等育人价值方面的可能层次。只有这样,“数学教学才有可能在这个超越的过程中得到活化,才有可能实现面向未来的转型性变革” [3] 。
如果从如上两个层面把握教材,将之作为课堂教学设计的可能起点,那么,教师在教学设计时,就有可能在分析和把握教材时,从结构化、递进化和有机化这三个角度来转化教材。
什么是结构化地转化教材呢?在“新基础教育”看来,教材的知识排列往往出于教学课时的考虑,在呈现时往往会将知识分解成一个个孤立或块状的知识点,无法在整体结构中呈现出知识间的内在结构性关系。但是,教学是一个实践转化过程,在处理教材时不能拘泥于教材已有的呈现方式,要在实践转化过程中从整体上做纵向重组或横向关联。
在纵向重组方面,比如在英语教学中,“新基础教育”提出了“单元整体备课”的理念,要求在处理单元教材时,要纵向打通一个单元教学内各课时教学内容间的关系,重组教材和教学内容,采用“长程两段式”的办法,把每一结构单元的教学分“教学结构”和“运用结构”两个阶段。在“教学结构”阶段,主要采用发现的方式,让学生通过体验、发现、建构,形成知识结构和学习的方法结构。这一段的教学时间可适当放慢,是整个单元教学的重心阶段。在“运用结构”阶段,主要让学生借助于前一段的知识结构和方法结构,主动学习和拓展与之类似的相关内容。这一阶段更多具有巩固的性质,可适度加速教学进度。
而横向关联方面,就是把相关知识点按其内在的类特征组成一个整体,使学生在整体感悟中把握知识的共性与差异性。同样以英语教学为例,在处理英语教材时,比如可以把某一语音、词汇构成、或词汇意义作为关联点,将与之类似或接近的音、词、义进行归纳,突出共通性的方面,便于学生从整体上掌握知识的结构。
所谓递进化地把握教材,就是把握教材时不仅要考虑一节课的教学内容环节间的递进与转承关系,还要将其放在教学单元中、学期中、学年中、学段中乃至学程中,整体递进地把握教学内容,解决环节与环节、课与课、单元与单元、学期与学期、学年与学年、学段与学段之间不相关的隔离状态,整体递进地理解教学内容间的内在关联性,既不能将教学起点定得过低,也不能定得过高,要放在时间维度中考虑。比如,英语教学内容在小学一二年级,往往是以单句的方式出现,教学目标往往也没做语段上的要求与把握;但是到了小学三年级以后,虽然教材内容仍然是以单句的方式呈现知识点,但在教材把握上,就不能再用低段的单句教学要求进行把握,而要从中段的大视野中对教学做语段上的要求。如果没有这一递进的眼光,则英语教学的起点就会走低,教学目标也会因低目标要求而无法落实。但在教育实践一线,这种情况的出现却是屡见不鲜。
所谓有机化地把握教材,意指虽然从结构化和递进化的角度把握教材与重组教材,但并不能保证教师在处理与重组教材时的意义有机化,教师往往会做一些简单线性的“加减法工作”,使一些知识处于纯粹逻辑化、系统化的状态,虽然层次清晰,梯度有序,但却无趣、无味,激发不起学习的兴趣。原因就在于未考虑到儿童的学习状态与发展状态,对教材没有做教育性的处理,没有从儿童发展的角度对教材做有机化处理。使教材既有结构性、递进性,也有趣味性、可学习性,这样的教材处理方式才是真正的适合课堂教学的教材转化方式。
当然,进一步的问题是,即便从如上三个方面把握教材,也不能保证课堂教学起点的恰当性,因为这样处理教材时,仍然是以学生的类发展状态作为假设的。当面对由一个个具体个人和具体群体的班级时,只是基于教材分析的课堂教学仍然是抽象的,提供的也只能是可能的起点。因此,要真正使课堂教学设计具有现象针对性,把学生发展状态作为分析的起点之一,便成为必需。
(二)具体学生发展状态──课堂教学“现实起点”与“可能起点”的统一
与教材所提供的课堂教学设计的可能起点不同,学生发展状态不仅仅提供了课堂教学的“现实起点”,也提供了基于现实基础上的“可能起点”,这与学生发展中的两种状态有着密切的关系。原苏联教育学家维果茨基曾提出的“最近发展区”理论指出:在儿童的发展中,其实一直有两种发展水平,一种是现实发展水平,是呈现出来的显见的发展水平;一种是可能发展水平,在这种水平之间有一个区域,即“最近发展区”,如果给予适当的教育引导,那么,“最近发展区”就会变成“现实发展区”,可能发展水平就会变为现实发展水平。受此理论启示,“新基础教育”认为,在课堂教学设计中应充分考虑学生的发展状态,并从学生的现在状态与潜在状态两个方面把握。教学设计如果不能从学生的实际状态出发,学生就很难在原有的基础上发展;教学如果只关注学生已经表现出来的和达到的现实水平,忽略学生的潜在发展可能,那么,就很难提升学生的发展状态,无法促进学生多种潜力的发展。从此意义上,对学生状态的把握,既是课堂教学的现实起点,也是设定了课堂教学的可能起点。
分析学生的现在状态,既包括从学生现实相关知识、学习能力与习惯、思维水平具体分析学生的基础,也包括分析学生在掌握新的教学内容时,他们可能会遇到什么样的困难与障碍。教学只有从这个意义上分析确定起点,才更具针对性和现实性。
但是教学的真正意义在于促进和提升学生发展需求,只分析学生的现在状态,还是不够的,还需要对学生学习过程中将要呈现的各种可能状态进行预设,“有了对学生潜在发展可能性的思考,在教学设计时,就不会只关注教学结果性目标的预设,就有可能在设计教学过程时为学生多种发展可能性的实现创设条件;在教学过程中,就有可能更为敏锐地发现、捕捉、利用学生的各种可能性,促进学生的发展” [4] 。从此意义上讲,学生发展状态的分析又成为课堂教学设计中的另一个“可能起点”。
此外,仅对学生发展状态作现实性和潜在性的分析还是不够的,还应从“具体学生”的角度进行分析。学生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差异,如果只从整体上对学生发展状态进行把握,预设每个学生都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以同样的速度,沿着同样的路径,达到相同的终点,其结果必然是“要么牺牲好学生来换取落后学生的进步,要么牺牲落后学生获得一小部分好学生的发展” [5] 。教师应该如何面对群体学生的个别差异性进行教学设计呢?这就要求教师树立弹性教学方案和不同层次的教学目标,有区分度地进行教学,使学生在开放性的教学过程中都能不同程度地发展。
三、课堂教学设计“起点”在课堂教学过程中的预设生成与动态调整
既然课堂教学设计兼具“现实性”与“可能性”的特征,那么就意味着,课堂教学设计方案与课堂教学过程的展开之间不是“建筑图纸”与“施工过程”的关系,即课堂教学过程不是简单地执行教学设计方案的过程。在很大意义上,我们以为将两者关系比喻成“足球预案”与“足球比赛过程”的关系更为恰当,因为在足球比赛的过程中,教练和球员都要根据实际比赛状况进行即时的调整。当然,这种动态关系的呈现在传统课堂教学上是不会出现的,只有当代以动态生成、学生主动参与的课堂教学才是这种关系产生的条件与土壤。
“新基础教育”的课堂教学观认为,主动探索和发现是儿童智力和意志得以集中的最主要的根源。如果没有探索和发现,儿童的意志力就不会集中,儿童的志趣、爱好和灵感也就无从产生。只有儿童主动投入到学生中去,其学习潜力才能犹如火星,使整个课堂教学燃起丰富而完美的熊熊大火,推动课堂思潮向深层次推进。“新基础教育”的课堂教学以促使儿童主动探索和发现为着眼点,让他们在探索发现的过程中体验发现答案时的喜悦;并能够使儿童将学习知识的过程看成是个人主动发现新知识的过程,从而产生自我效能感。自我效能感是儿童在掌握知识过程中的一种感觉,是学习探索兴趣得以保持的生命线。在中小学阶段,这根生命线特别纤细,如果儿童能够一直处在强烈、激动的情感状态中认识事物,这根线就会变得十分结实,永远不断。因此,强调学生的主动探索与发现的课堂教学必然是师生、生生之间多向互动、动态生成与相互锁定的活动过程。
在这样的课堂教学中,虽然在课堂教学展开之初,教师可能先选取一个起点切入教学过程,但随着课堂教学的展开以及师生、生生间的多向互动,就会不断形成多个基于不同学生发展状态和教学推进过程的课堂教学“新起点”。即便在课堂教学设计之初事先预设了课堂教学展开中的可能性状态,但由于学生发展状态的非线性、偶然性与复杂性,从而决定了对课堂教学起点预设的有限性与生成的无限性之间的矛盾与统一关系。这样,教学展开过程中一个个新起点的生成既是前一起点的结果,也是生成下一个教学起点的基础。
如此,我们就不难理解,课堂教学设计的起点并不是唯一的,而是多元的;不是确定不变的,而是预设性中的生成;不是僵硬不变的,而是动态中调整的。只有从此意义上把握,课堂教学才能既不是无轨的电车,随意预设,也不只是在轨道中前行,僵硬而没有创造性,它应是规范与自由、预设与生成、现实与可能、确定与不确定之间的动态演进。而这一切都与将学生主动性作为课堂教学设计的前提性起点分不开。因此,不管如何看待课堂教学设计的起点,学生的主动发展才是真正的、也是最终的起点。
*本文是华东师范大学叶澜教授主持的国家哲社重点课题“新基础教育”研究的成果之一。
作者简介:卜玉华(1971— ),安徽宿州人,华东师范大学基础教育改革与发展研究所副教授,教育学博士,主要从事教育基本理论、德育和基础教育改革等领域的研究。
参考文献:
[1]杜威.杜威教育论著选[M].赵祥麟,王承绪,译.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81.77.
[2]叶澜.重建课堂教学的价值观[J].教育研究,2002,(5):3—16.
[3]叶澜.“新基础教育”发展性研究报告集[C].北京:中国轻工业出版社,2004.125.
[4]王芳.课堂教学互动生成的理论与实践研究[D].华东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0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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