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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僰”,一个来历和去向都不明白的民族
川南的宜宾为古代僰人聚居地,宜宾夹在两江中的老城区一度为其族所建“僰侯国”都会。在今天市区下江北白沙湾镇尚有一“古都会庙”,又叫做“僰侯庙”,是这一久远历史留在宜宾近郊唯一的遗迹。
僰人大约在宋代以前即从位于金沙江、岷江交汇处的三江口一带退出,迁徙到宜宾南部的珙县、叙永山区聚居。而其从历史上消逝,则是在经历了400多年前的“叙南平蛮”战争之后。
那场十分惨烈的战争发身生于公元1573年春,时为明神宗万历元年三月。当时,朝廷调集14万大军,对称作“叙南”的宜宾南部山区的土著“都掌人”进行了空前规模的征剿,这就是史称“叙南平蛮”的“九丝之战”。据《万历实录》记载,这场战争历时半年,官军于当年九月攻破都掌人据点九丝城、前后“克寨六十余处,擒酋首......拓地四百余里,得诸葛铜鼓九十三面 ”荡平了被朝廷认为“负隅称乱,历三百余年”之久的“都蛮”。又于次年四月,再次派兵搜剿山箐遗匿,直至“都蛮尽灭”。此战距今已400多年,如《万历实录》史实不谬,则“都蛮尽灭”也是400多年前的事。这个被战争荡平“尽灭”的“都蛮”是否肯定就是僰人一族,至今尚无确论。然而,从春秋战国时代就出现于宜宾的僰人也因“都蛮尽灭”,从此在史籍中不再有关于他们活动的任何记述,这是许多研究学者所认同的。
诚然,僰人一族,不是唯一从历史上突然消失的民族。但400年前那场战争使其遽然间消逝得踪迹全无,却使这个本来就来历不明的种族,又因此变得去向不明。加之在可考的文献史料中,有关“僰人”及其活动的记述寥若晨星,或是一鳞半爪,或是只言片语,不但时间跨度长而且十分散乱。更有许多民间的传说和迷茫的历史交织,构成种种云遮雾罩,赋予了僰人一族越发神秘莫测的色彩。
对僰人族属的来源,以及其最终的归属,长期以来众说不一。为探究这一谜底,不少学者作了大量辛苦的工作,并从许多不同的方面入手作过种种努力。笔者试图作一种新的尝试,即从宜宾地名的历史演变,结合僰人的种族习性等入手,来窥探僰人消失这一千古之谜。或者,也不失为另一种可以试试的途径和方法。
一、“僰道”古称
远古僰人,曾在宜宾这块土地上建立过“僰侯国”,并带给宜宾“僰道”的古称。宜宾今天有“历史文化名城”的称誉,这与古代僰人的声名不无关系。
据文献资料记载,僰人很早就出现在宜宾一带,是个以如今的川南为主要集居地的农耕民族,一些研究西南地区少数民族历史的学者,从广义角度将其归属于“西南夷”。 “西南夷”与内地的广泛交流,一般认为是在汉武帝开发西南地区之后。今天的宜宾一带,在汉代开发大西南前是个边远之地,但其境内集居的僰人在汉武帝派唐蒙去夜郎国之前,就已经有发展较高的文化、经济水平。他们修水利、兴灌溉,除种植水稻等农作物外,还种植荔枝、生姜等经济作物。《太平御览》卷1 9 7 引《郡国志》说:西夷荔枝园,僰僮施夷中最仁者,故古谓僰僮之富。多以荔枝为业,园植万株,收一百五十斛。”僰人栽种荔枝、生姜等经济作物致富的历史,西汉时便已经为内地所熟知。另外,从其参与过周武王伐商纣王的战争会盟,并因有功而受封为“僰侯”一事中,还可看出僰人一族不同于“夜郎”等其他“西南夷”的地方。
“夜郎”是“西南夷”中最大的一族,直到汉时尚不知“是夜郎大,还是汉朝大”,而僰人早在殷商末年即参与了中原事务,无疑对中原情况很早就有一定了解。即便退一步讲,它仅是受邀参与其事,也说明了中原民族早在汉代以前对僰人一族已不陌生,这也是僰人与外界的接触比其他“西南夷”要早得多,也多得多的重要证据。如果这一推测成立,那就可能在中原民族的认识中,僰人很早就被认为是个乐于与外界交流,容易与外界合作的民族了。这是他们后来“慕义来宾”,融入中原民族的基础。
“僰侯国”的领地,大约便是以今天的宜宾市为中心的一带地区,这也是古籍中称宜宾为“故僰侯国”的由来。但是,这个“僰侯国”建立的确切时间是何时?先后传承过几代?历任“僰侯”又是何人,叫啥名字......等,都是不清楚的。虽然史藉资料和一些传说中,古代僰人的活动中心一直在今天宜宾市中区的三江口一带,可在这个历史上的“僰道”治所,古代“僰侯国”的都会所在处,及其近周地区,至今还没发现有关这一古老民族确曾在这里生活过的遗迹。就是远周郊县的珙县、兴文等地峭壁上被称为“僰人悬棺”的悬棺葬,也并无确切可考的证据证明为僰人所遗。 然而,古代宜宾很长时间为僰人集居地相信是确切的,因此才有“僰道”这一确切的古称。尽管如此,对这个地名最初的启用时间,细加追溯起来也还是并不十分的清楚。《元和郡县志》“戎州”条这样记述:“汉武帝建元六年,遣唐蒙发巴蜀卒通西南夷自僰道抵牂柯,凿石开道二千余里,通西南夷,置僰道县,属犍为郡,今戎州即僰道县也”。
由此看来,用“僰道”一名称古代宜宾,并非始于汉武帝时代,而是早在唐蒙受遣之前、它似乎就已经是这个僰人集居地的地名了。只是在汉武帝对大西南地区的一系列开发中,僰道又得到较之于以前规模的开发,说明这一点的,便是这个地区原来仅称“僰道”,因汉武帝开发西南夷才被明确置为“僰道县”,这是目前认为的宜宾设县建城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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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汉制,“道”与“县”其实是同一级的行政区划,《汉书.百官公卿表》说:“县......有蛮夷曰道”。有僰人的地区曰“僰道”,有氐人的地区曰“氐道”。古代的这种设置,大约有些类似于现代的“民族区域自治”,不过称“道”不称“县”的地区多为“羁縻”状态,朝廷对它的控制远比对县的控制要宽松得多。因此,汉武帝时改“僰道”为“僰道县”,看似仅有一字的增加,实则意谓着其地原“羁縻”状态的结束。实际上,这也是历代朝廷对这一地区控制加强的开始,此后的“僰道”便一直在朝廷的直接管辖之下。南北朝时,梁大将先铁于此“讨定夷僚”、设立戎州后,僰道更成为历代统治者控制、经略周围少数民族地区的中心。虽作为“戎州”州治,其地仍以“僰道”名之,表明直到南北朝时,宜宾一带还是个以僰人为主体居民的地区,僰人在那时依然是个很活跃的民族。'p>
隋代时“僰道”一度改名“外江”,不久又恢复旧称叫“僰道”,这种改而恢复,可能意味着直到隋代时,以三江口为中心的宜宾这一区域,主要居民还是僰人。不好思议的是,僰人在三江口居住生活如此长的时期,竟然毫无一星半点可考的痕迹遗留下来。以至今天要寻找僰人的遗迹,只好到远郊的珙县、兴文去看那些悬崖绝壁上的悬棺了。据说那是明代僰人所遗,如果悬棺主人真是僰人,其生活的年代,当然应在明神宗万历年间那场尽灭其族的“平蛮”战争之前。论文“僰”,一个来历和去向都不明白的民族来自WWW.66WEN.COM免费论文网?& ,hH}{0ho?=7C7.D0 M;m^.%U'c66wen.com ER|%N^%$0U@K=O{'}H9KbJA
对史称“僰道”,又传说曾是“僰侯国”都会的地方,没有僰人胜迹感到遗憾,大约并非始自今天。古人也早有过类似感觉,并为此还作过弥补努力的,证明这点便是,在如今三江口北岸的白沙湾一个叫做“古都会庙”的“僰侯庙”。庙的楹联曰: 随周武伐殷商以还,受封侯而世袭;看龙山与凤首并峙,蔚僰道之人文。联文说的就是古代僰人的辉煌,明显是后人所撰。
“僰侯庙”很小,占地仅2 7 5 平米,为单檐歇山式。此庙始建时间不详,但可以肯定不会是僰人在这一带居住时自己给自己建的。现今见到的据说是清嘉庆十四年所重建,这是现今在宜宾市三江口市区、唯一可寻到的有关僰人的古迹。“僰侯庙”虽已列为地方保护文物,但杂处在一片旧平房中间,周围是终日人声鼎沸的菜市场。
二、“义宾”
唐代天宝年间,三江口上的“僰道”改称“义宾”,宜宾至此才算是结束了以僰道作地名的历史。宋代初年,为避宋太宗赵光义帝讳,“义宾”二字又改写成“宜宾”,成为延袭至今的地名。
一个地方地名的变迁,经常是历史重大演变的影子。尤其是在中国这样一个自古以来特别讲究“名、号”的国度,对正式的、要载诸史册的用名,不论朝野都从不以儿戏置之,只要可能,便要力求寓意吉祥、易记,当然前提是“不触讳”。冀求所谓“名正言顺”和“名副其实”,是中国人在取名一事上根深蒂固的理念,孔子就说过:“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可见对一事、一物、一人、一地的命名,历来少有马虎从事、草率胡来的。 那么,唐代为何用“义宾”改称“僰道”?这一地名改变的意义在哪里?个中又透露出关于僰民族其时境遇的一些什么信息呢?
“义宾”一名,据考有两个来源,一是“慕义来宾”;一是“以义宾服”。两者语面不同,其实是同一语义的不同的说法。前者为地主一方的客气自谦,后者为宾客一方的不客气自诩。不管角度如何,以信息学的眼光来解读这一改称事件,内中明确含有唐代时“僰道”地方基本情况已发生了空前改变的信息。那就是迁入此地的中原民族其时已经“由客而主”,已经确立了在当地的主导地位。“义宾”一名似乎说明这种变化是渐行的、和平的,是外来民族和僰人土著都可以接受的。
同时,不论是“慕义来宾”,还是“以义宾服”,都透露出当时社会对僰人一族习性的认同。即认为僰人是个喜好学习外来文化,容易接受外来文化的种族。当然,不能排除其中有强权政治的意愿,即统治集团希望宾服的“化外”僰人,最好是个有着这样习性的民族。
正是“慕义来宾”,终结了“僰道”地名的使用。这事所以发生在唐代,而没出现在更早以前,原因可能也在讲求“名副其实”上面。也就是说,此前的宜宾一带依然还是僰人集居的地区,这可以从隋代将其改称“外江”不久又恢复原名,称“僰治”一事上得到印证。接着隋去而来的唐朝,是个国力、控制力更强大的中央一统帝国。尤其重要的是,唐朝保持了相当长时间的稳定和发展,这为中原民族的外拓和边地民族的内附,无疑创造了难得的机遇和条件。 如前所述,自秦汉时代开始,宜宾即成为开发周围地区的据点。后来的历代朝廷也进而效法,因此在相当长的时期,中原民族源源不断的进入僰人集居的这一地区,他们带来了先进的文化,促进、加速了这一地区的社会发展,也加速了部分僰人的同化。其间既有土著民族的“慕义来宾”,自然也有外来民族的“以义宾服”。与此同时,部分僰人在外来民族的挤压下,加速了向外的迁徙(主要是向南向西的迁徙)。成书于晋初的《华阳国志. 蜀志》记僰道县这样说:其地“......本有僰人,故《秦纪》言‘僰僮之富’。汉民多渐斥徙之。”这种“迁徙”到汉末,可能就已具相当规模,从一些故老相传的“龙门阵”中可看出些蛛丝蚂迹。宜宾民间向来有诸葛亮向夷人“借一箭之地”(注1)、和“蜀汉军以空黄桶挑水,吓走夷人”(注2)的故事,虽是传说,至少传递出了如下两点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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