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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偶然为题的作文
偶然
于单夕玮
小说《半生缘》伊始,沈世钧在一家旧饭铺子里偶然遇见了着淡灰色旧羊皮大衣的顾曼桢。多年后,灯火昏黄里的那张圆中见方的脸,刻骨铭心。
这偶然的一眼,越过时间,带着初入世间的惊慌,一阵心悸。仅是偶然,便已经是美好了。
偶然,它其中有情味隽永,让人捉摸不透却欲流连于其中。它所带来的一瞬间心触的感受,像是小孩子用幼齿磨咬你的小指头,轻痛后,麻麻的痒。
像是另一个世界在眼前只一晃,将你从身体里抽离,只掀开那么一点儿光亮,让你望见前世今生或是注定的那么一眼。惊,待你要流转眼波与所望之物往来秋色,那一瞬的触动兀地消逝,情思就慢慢涨起来,只留下你想,心头麻麻的痒,愈想,愈情,愈知不能再得,因为那只是一瞬的"偶然".
偶然的本质,是一时间片刻,偶然前与偶然后在渺茫中不绝地相逐突遇的一个小点,好比河面上一座长桥,偶然便是那桥面中间一小截,你欲至桥间,总是要上桥的一段蓄势。
换句话说,偶然的发生并非偶然,而是一步一步必然而来。你上了桥,必要顺着那桥走至桥间,因此这偶然是我们的偶然,造物者的必然。
"眼看他高楼起,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一系列偶然之间,"眼看"的发出者扮演的便是造物者所踞的角色,即被拎到半空里俯着,作为局外人旁观。
可人毕竟无能有造物者的预知力,而其对于"偶然"之事的判断,是以微露出的些许端倪来定论,即偶然之前,必然有一系列必然之事。
那曼桢在酒馆里偶然遇见世钧,也就并非是不可预料的相遇了。二人均在一处工厂做工,又常在那样几家饭铺子里吃饭,不拘时间,相遇总是必然。
造物者与我们间存有一堵灰墙,造物者的长单子上早早列好我们一生预发生的事。而灰墙这边的我们,渺渺茫茫地往前走,是被动地接受,这是不幸,却因生而为人,拥有从未知里体味偶然的触动而心生情思的能力,这未尝不是大幸。
当你逾越"偶然"的桥间,依旧迷茫地往下走,"偶然"所积蓄的那一点痛,那一点痒便会消散殆尽,"偶然"便会渐变为"常在".
丰子恺语,"渐"的作用,就是用每步相差极微极缓的方法来隐蔽时间的过去与事物变迁的痕迹,让人误以为其恒久不变。当柔的心扉变成硬邦邦的隔夜猪肝,偶然便随初心好奇心溜走。你身体里的某种东西死掉了,你对某物再无法动情,你感到它"常在"了。
佛语,常即俗。这好比说,你今日回家偶然望见一只鸟,明日再见,便不会再有惊鸿一瞥式的"偶然"心境,第三天,第四天,造物者用幻化的诡计营造"渐"的氛围,那只初见美好的鸟渐渐成为四周极平凡极尘埃的一处俗景,成为你视觉的一个习惯。
寻梦的杜丽娘,偶然间心似缱,她所痴求的梦境便是对于常而俗的生命的反抗,她痴迷的便是偶然所引起的心触,牵起心缱的情思,而这种情思所引起的某种肉体的痛感。
很多人,也许从未经历过偶然之感,生命,生活,于其永远是常在。柔的心,惊的眼,他没有;对世界那一点灵犀之意,他没有;情,他没有,他没有。
我未可知,世间或真有那样几个"大人格""大人生"的人,能躲避造物者的欺,跳出时间的界限,永恒地拥有"偶然".
"生命便是一场偶然。"如王小波这样的顿悟,世间却有几人?偶然有之,便成为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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